不多做阻拦,只笑看她逃跑,片刻后提盆跟了上去。
湖边老翁见二人神色与先前不同,也不细问,只笑眯眯看着。
边仲扎了裤腿下水,真就认真洗起外裳来。
管双鹭抱臂靠在老翁身旁的树边,仔细观察。
老翁蒲扇盖脸、仰面躺着,一只手垂到地上,在他手边便有一只茶碗,俨然与室内桌上的是一套,里面还盛着半盏水。
他的另一侧,鱼竿斜插入泥土:“待鱼咬钩,便可作鱼脍。”
“敢问老前辈,湖中都有些什么鱼?”管双鹭问道。
老翁笑道:“寻常鲫鱼,小丫头可要与老朽同乐?”
“晚辈于垂钓并不精通,怎敢班门弄斧。只看看湖光山色也罢,”管双鹭抱拳,“桃花流水,这般野趣。不知这湖可有名字?”
“自然有,此湖名唤袅袅。”老翁答。
“湖上老人坐矶头,湖里桃花水却流。竹竿袅袅波无际,不知何者吞吾钩。”管双鹭吟道。
“不错,正是源自此处,”老翁坐起身,将茶水一饮而尽、看向她,“文人酸诗,小友竟也知晓。”
“姊姊,接刀!”边仲骤然扬声唤管双鹭,向她抛出手中短刃。
他用力不大。
眼看接不到,她只得向前奔去,不料边仲也从水中跃起,腾挪不及、错身之间男人将她拢进怀中。
“他的茶碗里也有与周散。”管双鹭压低声音。
边仲了然:“是谜面。”
只片刻,二人再靠近老翁时,他已不省人事。
管双鹭转身欲走。
“在这。”男人拦住她,自怀中掏出沉烟、递进她手中。
轻车熟路。
边仲眼看她点燃沉烟,又以食指按压老翁腕上一寸。
“迟了。”管双鹭喃喃,“他应该在咱们出来之前就喝了半盏,想救他必得是解药才行。”
边仲问道:“看那诗的意思,解药应在鱼腹中。”
“字面意思确实如此,”管双鹭犹豫,“可这诗是唐代常建所作,此人仕途不得志后归隐山林,或许解药另在他处。那间西屋…”
“室内寻物非我所长,不过将这湖中方寸翻过来细看,”边仲以内力劈下二指粗的桃枝,又用弯刀削去多余枝叶,用力斜向下朝湖面横砍而去。
“易如反掌!”
只见数道水柱冲天,竟凌空升成一道三人多高的水墙,噼里啪啦的碰撞声之间,桃花瓣与几十尾鲫鱼全被带到半空,看得真真切切。
管双鹭趁机仔细辨认,果见其中一尾行动有异,豁然起身去捉:“是它!”
是条肥硕的。
抱在怀里足有五六斤重。
二人破开鱼腹,赫然见油纸包中药丸两颗。
“再有半盏茶他就该醒了。”喂过一颗药丸,管双鹭观察着老翁的脸色道。
“姊姊觉得他会梦见什么?”边仲问。
“我怎会知道。”管双鹭答。
“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梦姊姊。那么从诗看,他或许是梦位极人臣、权倾朝野。”边仲道。
“且不说这首诗只是无端引用,从他的身形看来像是汉人,如今科举未复,汉人又怎有机会位极人臣、权倾朝野呢?”管双鹭反驳道。
边仲不答,只碾碎手中另一枚药丸。
那是个空心蜡丸,里面字条清晰写着——「莲花峰」
“山海镖局东家边仲。”管双鹭一登峰顶便将手中弯刀示与前来接应的侍从。
侍从看看管双鹭,又看看那弯刀,几次辨认后,才引二人朝不远处的八角攒尖亭而去。
“破题有时限,边郎君来得正当时,”侍从走了几步路后,开口恭维道,“若再晚,可就来不及了。”
“是借了车姊姊的运,她可是在下的福星。”边仲勾了勾管双鹭的指尖,笑得粲然。
“车?”侍从诧异瞥向管双鹭。
后者翻了个白眼,问道:“早有谁到了?”
侍从一一道来:“奉元的张师珩,南阳府的许慎,河中府的鲍阖,石洲的袁守真。”
管双鹭抿抿唇,深吸口气。
边仲开口道:“都怪小生路上耽搁。”
“入秋山间风大,环亭已围好布幔,与郎君随行而来之人就候在其中。亭内也有酒菜,此处不会有人打扰,边郎君可稍作休憩,晚些时候自会有人引郎君去绣楼。”侍从快行几步、欲为二人卷帘。
就在此时,有人自亭内走出,正是先前边仲身旁的黑衣侍卫。
侍从见状,转而低眉顺眼、问管双鹭道,“宅内仍有事务,车姑娘随我去?”
边仲不声不响,曲指节、轻压管双鹭后腰两处大穴。
管双鹭不由得僵直脊背,连连摆手道:“如此太失待客之道,我在此处陪边郎君便罢。”
侍从欲言又止,而后换了了然的神色:“有理。”
直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