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现在的年轻女孩都轻易陷入互联网上的消费注意陷阱。我对陆承东不算了解，只是大概知道他喜欢讲这类两性关系笑话，消费一下网上关于“直男”和“女权”的刻板印象，总能轻易得到附和。但我和snow现在都高度紧张，没有人能笑出声来。我看到有两个保安模样的工作人员拿着捕兽工具，不知何时已经从我俩身后绕到它后方接近它。斯芬克斯的尾巴随着陆承东一个个抖出的包袱和他身旁人低低的笑声在地上撇来撇去，突然它低吼一声，尾巴高高抬起，扫向那两个偷袭者。

??保安的倒地惨叫打断了陆承东的单口喜剧表演，我倒吸一口凉气，和snow交换眼神：趁其不备偷偷冲过去坐电梯肯定是不行了。更要命的是，斯芬克斯转向了我俩。五米高的狮身和利爪让羊脸看起来也颇为瘆人。陆承东还是牢牢地站在中庭的那一头，大声呼喊斯芬克斯的名字。喜剧演员呼唤一个离场的观众这件事好像有点滑稽，我想，也许陆承东应该把这个现场编成一个段子。斯芬克斯不耐烦地一甩尾，把他身旁一个装着古代团扇的陈列玻璃柜打碎在地。人群惊呼闪开，但我和snow没空关心asn娱乐公司的财产损失了，斯芬克斯已经俯下身来，面对着我们，一副准备要攻击的样子。

??我俩背后是待维修的楼梯，不是很好的退路。如果大脑飞快思考时真的会像轮胎一样转动，那我的大脑正在因为胎压过大而吱吱作响。

???然后是一个急刹车。

???陆承东可以讲约会。我也可以的。

??“我朋友最近给我讲了一个事情，说她发现相比一个人的外表，还是内在更能吸引她。她说这个叫bra?is?sexy＂?我大声开始表演，脑子里在不断回想自己看过的脱口秀片段，“bra?is?sexy，翻译过来大概就是，聪明人也可以很性感，或者你也可以直译，叫‘大脑也可以是性感的器官’好了。我那个朋友她在普华永道上班，每天就跟数字打交道，上班就是脑力运动，每天运动八个小时，有时候还不止——所以她的大脑应该是真的蛮性感的，我能想象，就你锯开她的头盖骨的话，会发现，哇，她的大脑肌肉线条很好看，没有一点脂肪。”对面一个举着摄像机的大哥听到这里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努力克制自己去看他表情的冲动，“anyway，她前段时间跟我说她date了一个辣妹，人是很漂亮，可聊着聊着就觉得人家没什么脑子。她说她当时觉得可无聊了，都想叫同事给她打电话喊她回办公室加班，她宁愿锻炼脑子去。

???“我朋友她真的很在意这个点。她原来还date过一个在nasa?工作的博士，你想想哦，nasa，那个女生可以用脑子把火箭发射进太空，那她的大脑应该比我朋友的更性感对吧？但是她跟人相处了一个月，又把人甩了。我问她为什么，她说那个人好无聊，约会的时候讲的也是火箭和行星什么的，一点意思也没有。她下一个约会对象是个高中辍学的贝斯手，她喜欢的不行。我说你不是想找聪明人吗？这个小姑娘看起来是手臂比较发达才对吧？我朋友又说了，说jai你不懂欸，我现在明白了，sart?is?not?enough，你看大家都在说什么，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才是百里挑一，。这个小姑娘真的很幽默，像你一样，就讲话特别有意思，很会吐槽。

????“我我真的不能理解这个概念，就什么’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之类的。但是这句话真的特别火。你打开社交软件，十个好看皮囊有九个会拿这句话当他们的自拍文案。还有就是大家好像真的，真的很喜欢会讲笑话的人，有意思的人，不管男的女的。”我撇了陆承东一眼，“大家还会想跟这样的人谈恋爱。一时间整个互联网上的男女青年都在通缉有趣的灵魂，同时努力表现自己也很有趣独特。我朋友也是。

????“我就从来没有这种想法，我觉得，有趣，这个特质被高估太多了，而它实际上屁用没有。我谈恋爱的时候，就只想找长得好看的。为什么？?”我看向斯芬克斯，摊手，“两个原因：一，我自己就是有趣的人。其次就是，正因为如此，我知道所谓’有趣‘的人也没什么特别的。如果有我朋友今天跟我讲，jai我给你介绍一个好有意思的人，我会立刻给我同事发消息，让她call我回公司去加班。我宁愿回去做脑力运动真的。这样的话，下次我朋友要是说jai我这次给你介绍一个好看的人，我就能给对方看我的性感大脑了。”

?????扛摄像机的大哥笑的身体都在晃，还有其他人的笑声在起伏，我能捕捉到一点。但这些笑声不能安慰到我，斯芬克斯的反应才可以。古埃及神兽整个身体伏在地上，前爪交叠。我连人脸上的表情都解读不了，现在肯定也解读不了羊脸的——所以我根本没看它的脸，只是死死盯着它的前爪。但是它看起来没有要攻击我们的意思。我焦虑地舔了舔嘴唇，想转身却不敢。除了斯芬克斯，我只在乎一个人对这个笑话的反应。不看灵魂看皮囊的确是我择偶标准之一，但我没想过把这个笑话和snow分享——我不想她觉得我是在暗指她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