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辞在库房里看着几个小工清点降真香余料,把手里的账簿合上,询问旁边的管事:“之前我说的采买降真木的事如何了?”
管事一直跟在他身后等着答话,闻言一脸难色:
“这降真木因为平时用的也不多,所以平时我们只与镇子周围几家供商有联系,不过前些日子在下派人去供商那里采买,却被告知所有的降真木都被人以两倍的价格买去了。”
“全部?”晏辞拿着册子的手一顿,这灵台观再大,也只是一个道观,斋醮典仪上用到的降真木绝不会很多,周边那些供商的降真木想要供给镇上所有商铺完全绰绰有余。
谁这么有病,一下子把所有降真木都买光了?
他转念一想:“哦,是赵家买的吧。”
管事十分吃惊地看着他,面上明显在说“少东家是如何得知的?”
晏辞看着手里的清册,这赵安侨假借与自己合作,先用下架腊梅香骗取他的信任和香方,再趁着晏家没采购降真木的时候,将周边所有降真木买光,提前制成香品。
这样一来,供香便全是他们家做的,跟晏家没有丝毫关系,晏家赔了方子不说,还赚不到一文钱。
晏辞次日就直接令马夫去了赵家的私宅。
“赵兄这是什么意思?”
他一见到赵安侨,就开门见山,一脸怒意地问道:“我昨日听说白檀镇周围所有降真木全部被赵兄买了去?赵兄又不是以卖降真香发家,要这么多降真木做什么??”
赵安侨似乎早知道他会来,笑呵呵地上前迎接,还让流枝将他引到正厅,看上一壶好茶。
看他一副怒气冲冲的表情,也不生气:“晏兄,你别急啊,我这不也是为了你我两家考虑,早些把所有的降真木买下来,这样到时候就算与人想制降真香,也买不到原料,这样不就没人跟我们两家争了嘛!”
晏辞完全不信他这番措辞,冷笑道:“我看赵兄不是为了你我两家考虑,只是为了你赵家考虑吧?”
赵安侨笑意不减,耐心道:“晏兄放心,你我是好友,我的不就是你的,你的不就是我的嘛?”
晏辞气的气都喘不匀,指着赵安侨道:“说好了到时候这批香的利润你我分成,如今你把所有的降真木都买了去,用的还是我的方子,可货品是你供应的,你要我晏家以后怎么办!”
赵安侨一脸惊讶:“晏兄,我可没这个意思,这是你自己猜测的,怎么能怪在我的头上?”
他脸上虽然看着急着澄清,实际上两条缝状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愧疚,甚至还有点儿嘲讽得逞的意味。
他看着晏辞气得发抖的样子,酝酿道:“晏兄,不如这样吧,这批降真木本来也用不了,我可以卖给晏家一半。”
他眼珠一转,伸出一只肥胖的手掌:“不过这批降真木是我花两倍银子买的,这斋醮之事又迫在眉睫,路上运输费了不少额外的人力财力就按原价的五倍卖给晏家,晏兄你看如何?”
晏辞闻言抬头,眼里满满不敢相信:“五倍?你想钱想疯了吧?还是当我晏家是钱多人傻的疯子?”
赵安侨收回手,一脸遗憾地道:“晏兄若是不愿意,那我就没办法了。”
晏辞茶也没喝,直接甩袖离去。
流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懂他们谈论的内容,正要给晏辞看茶,眼见他忽然起身离开,眼神间有一丝愕然。
赵安侨见晏辞走了,面上也收了笑。
这时一个赵府的小厮进来:“公子,之前采买的那些降真木都已经安放在了库房,足足装满了两间。”
他犹豫道:“这些降真木也太多了,我们店里本来就没什么用降真木制的香品,这些东西屯久了,只能放着落灰,公子何必花这么大一笔银子把周围所有降真木都买回来?”
“这笔银子太大,若是日后收不回来,怕是连府里日常开销都维持不了。”
赵安侨胸有成竹地笑道:“你懂什么,等我成了灵台观这笔生意,到时候还怕这降真木的银钱收不回来吗?”
他看着晏辞离去的地方,先前还听晏方说他这大哥忽然开了窍,不傻了。如今看来除了不成天醉醺醺的,和不知从哪知道些香方,还是跟往常一样是个蠢货。
人蠢,那就没办法了。
赵安侨看着桌上那冒着热气的茶汤,叹息就是可惜了这杯好茶和茶里的东西。
他想着,等拿到了灵台观供香的资格,到那时候他再联合官府和周围的铺子使劲打压一下晏家,争取让他们破产才好,到时候直接收购了他一直眼馋的晏家那些铺子。
晏辞就算再委屈也无济于事。
正美滋滋想着,一抬头就看见流枝正看着晏辞的背影出神,他眯了眯眼,伸出手一巴掌将其掴到地上:“小贱蹄子,让你伺候他,你还伺候出感情来了?”
出了赵府,晏辞上了马车,面上原本愤怒的表情一扫而空。
他安静地倚在车壁上,面无表情地侧着头看着窗外闪过的街景,没